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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学与研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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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赤壁赋》中的主客问答谈苏轼的两个自我
发布时间:2018-12-03        浏览次数:39        返回列表

心理学家佛洛依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将人格从里到外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自我是从本我中分化出来是受现实陶冶而渐识时务的一部分,而超我即能进行自我批判和道德控制的理想化了的自我。借此理论,我们可以分析并理解《赤壁赋》中的主客问答之谜。

苏轼是著名的大文豪大思想家,北宋豪放派的代表人物,鲁人版语文课本中收录了他的几篇诗作散文,学生最早接触到的就是第二册中的《赤壁赋》。“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这样的苏轼是乐观豁达的,也是我们固有印象中的标签。

然而《赤壁赋》中的苏轼却化而为二,变身成了饮酒唱和的主客二人,并且经历了情感上的由喜而悲又由悲转喜的变化,主客到底谁才代表最真实的苏轼呢?为什么要将自我分成两个呢?我们如下细细探究。

文章的开头先写了赤壁的绝美雾景,在这样的美景中本来就容易有让人身在仙境的不真实感,也正是如此,让乌台诗案遭受巨大打击独自出游的苏轼达到了喝酒散心的目的,想借此暂时的忘却现实的苦闷,于是飘飘乎中醉酒的苏轼便也有了李白“对酒成三人”的体会,由此生出主客同游之感,甚至“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

如果只是一般的苦闷,也许转瞬就可以忘记,但是苏轼少年得志,春风得意,乌台诗案不但差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更是让满怀政治热情,积极出世做官,心怀天下的苏轼冷静了下来,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政治生命走进了迷雾,不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对于“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士人来说难道不是致命的打击吗?这种苦闷是刻骨铭心的,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刚才还暂时让美景抚慰的心灵又开始泫然低泣。

于是苏子歌曰:“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这是屈原的悲歌了,客人呢?“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问题来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客人不是苏子,但苦闷之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只是因为怀念赤壁之战的英才吗?当然不是了,想到英雄不再有之,想到自己被貶黄州,远离想要辅佐的君主,政治理想不能实现才是洞箫呜咽的主因吧?在此处,虽然将自身巧妙的化为了主客二人,但是仍是苏轼的自我的统一。

客人由英雄不再,谈到了人生的短暂、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苏轼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可以善于从万物自然和儒释道思想中汲取精神营养。在政治失意的痛苦深渊中,苏轼明显喘不过气,回不了神,既然生命苦痛短暂,离去了无痕迹,那么为何存在?佛曰:诸行无常。又曰:四大皆空。由此可见,《赤壁赋》中的客是苏轼内心的真是写照,既痛苦人生无常又悲伤生命无痕,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呢?谁能证明自己真实的存在呢?这个苏轼是忠于自己内心感受的,沉浸于自己的精神世界的本我。

可是,他是不可救药的乐天派,需要用批判、用反驳的方法来说服消极低沉的自己,实现精神上的自救。卢克莱修这样说:“回头看看我们出生之前那些永恒的岁月,对于我们多么不算一回事。自然把它作为镜子,让我们照死后的永恒时间,其中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庄子其妻死,鼓盆而歌,都是从生死中看到了永恒,苏轼何尝不是呢?于是另一个自我站起来说:“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我们的生命短暂,我们看到了,经历了,感受了,世界才是世界,如果没有人的情感,世界永存又与我何干?能看透生死者,哲人也。死且不惧,何惧生之苦痛?现在的失意好像很沉重,让人沉溺其中,喘不过气来,但是在广阔的宇宙中,在时间的长河中,在思想的无涯中,这点苦痛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个伟大的,熟悉的,达观的苏轼还是沉溺于自己内心的苏轼吗?不是的,这是被儒释道思想熏陶的,善于取其精华,灵活运用的,面向社会和他人的苏轼,是他的第二个自我。正是这个苏轼,爱好美酒,擅作东坡肉,乐观豁达,爽朗向上。社会的自我安慰了内心痛苦的本我,因此“客喜而笑”,抚慰了伤痛也感染了读者。

自我本身就是分裂的,正如周国平所说,世界上是有我还是无我?哪一个我是真实的我?哲人总是思考着存在的谜题。《赤壁赋》中的主客问答正是这一理论的一个验证,真实的痛苦的客人和社会的叫做苏子的主人,它们对立又统一,统一于作者本身,也形成了《赤壁赋》人性和哲学上的熠熠闪光。

苟璐,山东青岛市城阳第一高级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