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只是漫不经心地在空气里游荡着,不知会在什么时候落在哪个地方,不巧就这样撞在了她的身上。她只是安静地专注地看着电视,而我亦是这样安静地专注地看着她。皱纹日渐爬上了她的脸,白发也慢慢侵蚀着她的鬓肩。我从未意识到时间有这样的力量,将身边的一切一点一点雕刻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该怎样阐述我心里的想法,在已经过去的二十年的时光里,我似乎是在懵懂中认清了一些现实。儿时孩子气地以为时间是没有尽头地慢慢地行走着的,渐渐大了才知道一转眼便是一个春秋。于是我了解,在漫漫的时光之河里,每一人每一事每一物都是如此渺小,而杜甫先生“渺沧海之一粟”的感叹也不仅仅是限于无穷的广阔天地了。
总以为会有明天可以等自己,总以为自己可以骄傲地抓住时间的尾巴,于是我们成为了时间的“主人”,窃喜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或者我们了解了时间的珍贵,然后抓紧了每一分一秒去奋斗去追赶,希望有一天可以走在时间的前头,表面上是淡定从容的节奏,内心里却是恐惧时间的流逝的,于是我们开始吝啬,甚至成为了时间的奴隶。
我不得不承认时间有着强大的魔力,能够翻天覆地。而在这样一个快速运转的社会里,时间更显出了它的巨大能量,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楼塌了,一切都不过是转瞬的事。而我们是应该消极地留恋过去还是积极憧憬美好的未来?
此时我的视线是模糊的。就像前些日子去了曾祖父家,离上次回去也不过半年而已,那延绵了几个世纪的青石板就这样被水泥覆盖了,老旧的房屋不是被拆毁就是坍塌了,周围已经建起了不少又高又洋气的楼房。我内心是有些遗憾的,可是谁又能说这样不好呢。
那些延续了许久的东西都被人们催促着向前奔跑,不然就会被淘汰了。是的,是被人们催促的。我们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时间,走在了时间的前头,却不知道时间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窃笑着。它从来都不会畏惧什么,只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向前。
我们是不是应该摆正自己的姿态了,既不是奴隶,更不应该是主人。真正了解的人,会是谦卑地珍惜时间的。
我们只是微笑着弯下我们的脊背,匍匐着献上我们的敬意,然后慢慢站起,微笑着向前。这便是敬畏时间。
我依旧是安静地专注地看着她,只是不会再有模糊的怀疑与感叹,因为我已了解时间的轨迹,然后谦卑地珍惜。
李露,华中科技大学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