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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学与研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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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刘斯奋《宋四家词选·辛弃疾》
发布时间:2024-06-29        浏览次数:35        返回列表

读刘斯奋译的《宋四家词选·辛弃疾》,有一个不合主流的欣喜发现,那就是词中那些来来去去的人:女孩,村姑,乡民,野老。他(她)们无姓无名,有的面目身影真切些,有的则只留一个模糊的身影。一想到他们在历史的天地间确实存在过,不得不激动万分。

女性在古代是默默无闻的角色,但藉着词人的笔触,她们的神采得以留存。《席上赠杨济翁侍儿》中的那个侍女,豆蔻年华刚十五,怎样的娇嫩和羞涩?见到少年郎就“低粉面”,可是在旁人没注意时又“回娇盼”,女孩的怀春的世界啊,就这样生动逼真地在你眼前呈现着。为什么困倦了?哦,是“昨夜西池陪女伴”去了,一对小女儿,聊些怎样的小闺话啊,玩闹些怎样的小闺趣啊。那就唱支歌助酒兴吧,可分明笑得“花枝颤”。好一个“花枝颤”,娇俏的身形仿佛在眼前晃动,银铃般的笑声也似乎在耳畔响个不停。当然她的世界是不会停留的,大了,嫁了,在经历几十年的漫漫岁月风尘后,衰了,老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因为这一刻,她的生命真实无疑地绽放过。

以上是细磨刻画的形象。下面的则是来去匆匆而朦胧的一群身影了。在博山道的旅途中,那是一场夜行。浓重的夜露打湿了征衣,于是疏星明月下,流水潺潺的河滩边,“浣纱人影娉婷”,倩影在月下更迷蒙而富有情致了吧。更妙的是“笑背行人归去”。这一路行人想必是高马疾驰、潇洒豪壮的,可这群浣纱的村姑乡妇们,却笑着背过脸去,笑她们世界里快乐的事,偏留匆匆路过的行客们一个背影。这番的不相干里,不更有诱人的情调么?当然,就这么经词人匆匆一瞥,一听,一“即事”,她们便永恒地“活”在了这片文学的世界里了。

春日的郊游,携起竹仗,穿上草鞋,去寻春。于是在“朱朱粉粉”开放的“野蒿”花间,看见对面走来了一群女眷。她们是寒食节里回娘家省亲的女儿们。她们结伴而归,是一群发小吧。各自的爹娘在倚门伫盼吧,哥嫂在灶头热炊吧。“笑语柔桑陌上来”,笑语喧哗,在熟悉亲切的乡野间自在回荡,在曾留下无数脚印的阡陌上洒落,还有那片桑树林,做丫头的少女时光里曾钻进钻出几多回?现在,瞧,嫁出去的我归来了,我们归来啦。她们在词的世界里,一直笑着,走着,就这样过了近千年。

乡野村民,如大浪淘沙般,一茬茬地来了又过了,他们鲜活的生命本来最终归于虚无大化了。但在辛词中,我们还可以循着这些文字去看一看,听一听,在他们曾经的日子里活一活。《鹧鸪天》里那个殷勤的田父,“呼玉友,荐溪毛”,将“我”苦苦来相邀。新酿的糯米酒,还泛着白花,涧溪里采择的野蔬,清淡有味。于是,暮春时节的一阵花雨后,“我”去赴这场乡村家宴。溪桥头,那拄着杖藜的老翁哪,老眼昏花,翘首远眺,起先将“我”错认成过路人,失望地退避一旁,待到看清楚了,才惊喜地迎过桥来啦。这老儿,抑或是稼轩的乡友吧,无名无姓,简朴至极,淳朴至极——不禁嫉妒起辛氏受到的优待和情意来了。什么时候,也让这农舍老主人邀迎一番咱啊。

要么,被另几个“野老相扶入东园”也成啊,因为那里正“枇杷熟”。更何况,此时“春雨满,秧新谷”,“云连麦陇,雪堆蚕簇”。笔者昨日回老家,见路边田垄里的油菜结子成片了,心想着几十年来似乎每年都是这样的一茬。现在回过神来了,农耕的乡野,是枇杷熟了又熟,麦陇黄了再黄,新谷收了又收,蚕簇白了再白的。而这些“野老”也从来行走在那里的,从来没有走出这片田地外的。

读《浣溪纱·常山道中即事》是倍感亲切的。因为词中所见是808年前衢州常山的暮春乡景。“北陇田高踏水频”,那车水灌田的农人现今已过800高寿了吧,“隔墙沽酒煮纤鳞”,那隔着院墙卖酒的小贩家现今还卖酒么?传来煮小鱼香味的那户人家可是现今我堂妹夫家的哪代先翁(堂妹嫁到常山了,她的公公就是一个渔夫)?“卖瓜人过竹边村”,那卖瓜人卖的什么瓜,挑的什么担,过的什么村,吆的什么喝?慢悠悠走来时,还哼的什么调?竹边村现今倒有,笔者去年到常山学生家家访,村头是有几簇竹林的,不知是不是这一村?

好啦,不论“东家娶妇,西家归女”,还是“灯火门前笑语”,要么就是谁家“吴音相媚好”的“翁媪”,还有秋社时节“偷把长竿”觑着山园“梨枣”的顽劣小子,甚至见我们“冲急雨,趁斜阳”而笑的行人……因了这些景,这些人,辛氏的词的世界变得生动无比,鲜活无比。

严虹霞,教师,现居浙江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