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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学与研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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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无意 隐者有心
发布时间:2024-06-29        浏览次数:40        返回列表

中国历史上文化很丰富,学者士人间的理念、思想便愈加各不相同,异彩缤纷了。而就是这般华彩的胜景中,有一种心情或者说是心理,对文人们有着无限的吸引力,时不时就会从脑海里蹦出,盘旋。无论是淡然洞彻是非的贤者,还是求志欲酬壮志的诗人;无论是清贫晏如也的修道之人,亦或是显赫功成名就的名门望族——失意时、受阻时、保身时、大彻大悟时、蓄意仰望时,都会叹一叹山水,咏一咏自然,发几句“有志不获骋”的牢骚,然后游山玩水。有的觅得时机出来,便是山丘华屋;有的是看透纷纭,埋头进南山北山,终于也忘了入世,忘了仇恨,甚至忘了生死,一求与自然永恒。

是的,那便是归隐之心。那便是投身进山水,栖身与自然。一片竹林,一园菊花,竟就成了多少文人宗教性的信仰与追求。他们对着自然忏悔,对着山河祈祷,在心里做着最古老、朴素而虔诚的礼拜。古往今来,那么多贤士倾爱隐逸,在我看来,有几句诗可说明其共性:一是而无车马喧的静,二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自由,三是御风而行泠然善也的奇。

且先说静吧,山中隐者欣然叹曰“ 无丝竹之乱耳”,而山外的世界,世俗中营营的靡靡之音,又何止丝竹?排挤倾轧,嫉妒流言,揣度与计谋如夏日的蝇虫在耳边轰鸣,久在其间,人也厌了,倦了。只有许由径河边洗耳,只有苏子依仗听江声,才能忘却营营,觅得一份心如止水的平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王维,辅佐征战挥手钟鸣鼎食的张良,或是受陷害而脱身名利场的,或是无心入仕不羁世俗,抑或为了人生为历史添上一道重笔后,便转手离开,留下一片歌颂与赞词,拾起一份淡淡的恬静。也正是这份恬静,让山林有了深厚神秘,与世卓然的魅力,吸引着迷茫的人坐下,对影自酌,向无声的万物做心灵的祷告,用纯净的月光洗涤心上的尘埃。

同样的,与世隔绝的山水,也给人身体自由的空间与心灵闲逸的机会,没有世人审视的目光,欧阳修在下朝后回家打铁,王安石对着反对变法的人翻白眼,继而嚎啕大哭。该有多少人暗议其疯癫,嘲讽其造作,只有在自然里,这一切自然的情愫才显得自然不过,没有君王之疑,礼法束缚,可以为自己所想为,思自己所想思,可以每饮则醉,可以不求甚解。这山这林便成了每个理想主义的理想乐园,既是自己的世界,既然自己是王,便一心服役自身的愉悦,视身外如无物,徜徉在无限的自由中。

也许就因自己太自由,心灵太闲,思索也渐趋梦幻与崎岖,自然万物在他们眼中构成了一个逍遥自身的世界。梦见喝酒,醒来大哭,在醒后发现大哭也是场梦,便高兴地耕田去了。什么是真,什么是梦,两组菌类打仗从蜗牛的一只脚攻到另一只触角用了二十年;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坚实的木材不出十年就被砍倒,羸弱的树木无人砍伐生得千年之寿;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在诗人汲汲于宦海之时,隐士们却从容投眼于一只葫芦,一群雏鸟,一场化蝶之梦。走啊走,想啊想,思绪也转角而上御风而行,尽天空之至远,府第心之极心,在有限中享受无限,在万物中自视无物,用最瑰丽的想象描摹最生动最深邃的大道,在世俗生活占据心灵之时是自然将他们放空,又缭绕以最奇最卓然的思索。

山林太静,山林太自由,山林太梦幻,仔细想想,又有反驳之声,毕竟七贤的竹林亦是伐竹者的营利之地,隐者的南山也可能成为求名者的阶梯。竹林是不变的,挺立青翠,年年岁岁,而往来居住的人,有的将它立成了最久远的陋室,有的将它画作了最幸福的桃花源,同样有人,让它背负了独裁的非议,假清高的骂名,一切只因他太单纯,什么用处都没有,什么工具都不是,他就像一张白纸,只能由画者定义,他不会引导你,你也不能改变他,你唱着天地之正,六气之辨,他青黄着他的青黄。也正因如此,人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感到栖身与无限与规律中的自由与万变,当他们把自己融进竹林时,生命的短暂,喜悲的虚无无我的难辨,永恒的矛盾便让他们震惊,如有所悟。然而,竹林并不能让那个他们对生命对自然有解,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们不求甚解,满足于顺应自然的时空中。

便是竹林无意,隐者有心。五千年对自然山水的疯狂崇拜,与我看来也是宽慰人类局限的方式罢了,于是山水,便理所当然地拥有了人类梦想却不能拥有的一切,有了忘却世俗无羁无绊,梦幻无限的魅力,而居住山林未必超脱;身在朝野亦能隐逸。毕竟隐的是人而不是树,明知生命无解,却不停探寻答案,并以之为自身的价值,是有心的人们。

朱泽宇,华中师范大学一附中高三人文实验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