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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楼”诗人——冒效鲁
发布时间:2018-02-08        浏览次数:81        返回列表

蔡登山

江苏如皋冒家是我国近代著名书香世家。冒家先人是成吉思汗后裔,元亡以后,子孙流寓苏北,占籍如皋,改姓为“冒”。明代多有闻人,以冒襄(辟疆)名气最大,他与方以智、侯方域、陈贞慧号称明末四公子。明亡之后,冒辟疆在大树上搭了一间“房”,住在里面,自称“巢民”,以示“足不履清地”,不做亡国之臣。他和秦淮名妓董小宛的风流韵事,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冒辟疆死后一百八十年而后有冒广生(鹤亭),冒鹤亭乃清末民国初年一代名士、著名学者和诗词大家。国学大师陈石遗称吴汝伦、林琴南、冒鹤亭为“海内三古文家”;学者钱仲联在《近百年诗坛点将录》中将冒鹤亭比为“天贵星小旋风柴进”。

冒鹤亭有五个儿子:长子景玮(字符美,1898-1958)、次子景瑜(字仲周,1905-1961)、三子景瑶(字效鲁,号叔子,1909-1988)、四子景瑄(字季美,1912-)、五子景琦(字孝容,笔名舒湮,1914-1999)。五个儿子后来在各自的领域上都有相当的成就,但能传其家学者,当推冒效鲁。 一九二七年秋,冒鹤亭有《作诗一首示景瑶》,诗云:

我有五男儿,蹯也得吾笔。书求南北通,字解形声别。

近来颇作诗,我当示棒喝。诗家所领土,其大不可说。

仁智随各见,取舍亦多术。墨守一家言,死法岂是佛。

熟典须生用,深思要显出。哀乐发当前,学理积平日。

情有余于文,脱手自汨汨。能令老妪解,只在辞意达。

时贤务艰晦,终是智者失。虽或霸一时,久久忽焉没。

作诗贵性情,一掴一掌血。如人腹中言,在我弦上发。

情真易感动,性至不磨灭。吾虽无异闻,告汝作诗讫。

没想到当年只有十八岁的冒效鲁,回了一首《敬步家大人<示景瑶>韵》,诗云:

我生百不谋,所好在纸笔。颇甘皇甫瑶,略识金根别。

开缄发奇光,懔若西来喝。读之既三四,妙处难与说。

璠常谬自许,治学疑有术。规规模古人,了知非圣佛。

陈陈而相因,杰特何由出?

诗诚无益事,差胜惝时日。

但能抒吾情,赴笔应汨汨。

此法亦匪它,理明辞自达。

语真贵易解,晦涩乃其失。

苟与惊人句,终与尘埃没。

胡为骋狡狯,徒取呕心血。

须如箭在弦,势难遇不发。

犹当加以理,垂久冀不灭。

再拜大人诗,三覆意未讫。

可见其才华于一斑。据冒效鲁的女儿冒怀科说,她父亲少时从近代学者王树衿、湘潭袁思亮学经史、古文,十来[来自WwW.lw5u.Com]岁时他写的旧体诗深得康有为、陈宝琛、樊增祥等老一辈赏识,他常和胡汉民、章士钊、叶恭绰、夏敬观、李拔可、赵尧生这些名士唱和。在冒效鲁的<叔子诗稿》有《次韵赋呈散原先生》,就是给陈三立的,那是他十九岁时的作品。

冒效鲁原本读教会中学,英文很有根底。一九二五年“五卅”运动后,由于对帝国主义的愤慨,他脱离了教会中学,改习俄文,转入北京俄文专修馆,五年后以第一名毕业。又进了以俄文为主的哈尔滨法政大学。一九三三年,他二十四岁风华正茂就随同中国驻苏大使颜惠庆赴苏当外交官。他有((随使赴俄车过贝加尔湖作》绝句两首:

诗人每恨豪情少,跃马冰天快一临。

晶晶玉田三万顷,雪花如掌动孤吟。

平生梦想兹湖月,皎洁能扪冰雪肠。

万里长征今始办,却从车里认明妆。

一九三四年五月七日画家徐悲鸿在莫斯科举办“中国近代画展”,此次画展代表了中国近代绘画的各流派,其中有徐悲鸿的作品及藏品,还有当代许多著名画家的作品,如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的画作,也有从收藏家中借来的名画。在红场历史博物院举行,由俄对外文化局局长主持揭幕典礼,中国驻苏使馆人员都到场祝贺。徐悲鸿成为将中国传统美术文化传播到俄罗斯的第一人。展览期间,徐悲鸿应邀到美协、美术院校演讲,受到热烈欢迎,并与著名画家涅斯切洛夫、版画家克拉甫钦科、雕塑家梅尔库洛夫结下深厚友谊。俄罗斯政府特将珍贵的以面模制成的列宁、托尔斯泰石膏像赠送给徐悲鸿。根据冒效鲁的儿子冒怀谷的转述,徐悲鸿为了答谢展馆,应邀当场画了一幅马,他以国画水墨画为主要表现手段,又参用西画的透视法、解剖法,用笔刚健有力,用墨酣畅淋漓,墨色浓淡有致,一气呵成,四面生风马蹄疾,一匹英姿飒爽的骏马呼之欲出。画毕徐悲鸿请冒效鲁题诗其上。观者均为徐悲鸿的画意所倾倒,苏联骑兵出身的顿河地区传奇英雄布琼尼元帅情不自禁地提出渴望得到这幅画,徐悲鸿也落落大方地成人之美。

一九三五年,苏联对外文化协会邀请梅兰芳率团赴苏演出。一九三五年三月十二日梅剧团抵莫斯科,据冒怀谷说:“家父冒效鲁时任驻苏大使馆秘书,一九三四年五月为徐悲鸿画展当翻译,获徐好评和画马相赠。这次颜惠庆大使指派他为梅兰芳的全程陪同兼翻译。父亲博学善言,加上祖父和梅的交情,两人无话不谈,几乎形影不离。当年梅先生四十二岁,冒二十六岁,又结成忘年交。同来的有戏剧界权威张彭春和余上沅两教授。张彭春任剧团总指导,余上沅任副指导。梅兰芳和张、余都安排下榻在都城饭店。张彭春是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胞弟,一九三O年梅剧团成功访美他功不可没。张身高一米九,一口天津味的京白,见到来访记者可谓口似悬河,行走如风,进门就像杨小楼的叫板,先声夺人,气势不凡。张彭春受西洋文化浸润颇深,好引用洋人名言,萧伯纳、易卜生等的话语常挂口边,喜欢用中英文夹杂与冒交谈。余上沅是湖北人,温文儒雅,极有风度,比较寡言,和张彭春对比,一个温醇,一个豪迈。张、余、冒经常与梅做伴。”又说:“戈公振对梅剧团访苏演出极其热心,亲自带侄子戈宝权和家父同访戏剧舞台协会,对演出场所等安排做了大量工作。戈公振喜欢跳舞,常到都城饭店和胡蝶翩翩共舞。父亲和戈宝权还陪梅兰芳拜访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丹钦柯,去卡梅叶尼剧院访问塔依洛夫,去梅耶荷德剧院看梅耶荷德等演《茶花女》,去苏联影协看望爱森斯坦等,还看了近二十场话剧、歌剧和芭蕾。”

冒效鲁有《偕内子挈儿女游莫斯科近郊阿汗克司格宫偶成一绝》,诗云:

殿阁巍峨倚碧霄,豪华容易换渔樵。

摩挲不尽铜人泪,剩对斜阳细柳骄。

他的夫人贺翘华出身于名门书画世家,贺翘华的父亲贺良朴曾任北京大学书法研究会、北京画学研究会导师,北京美术专科学校教授,擅长山水,亦能诗词。画界曾有“北贺南齐(白石)”之称。贺翘华学山水宗“四王”,人物学陈老莲笔法,十七岁摹石田、石谷的山水卷,有张大干、谢稚柳等名人题识,并给予很高的评价。一九-O年十二月与冒效鲁结婚,一九三三年随冒效鲁赴俄。冒怀科说:“父亲在苏联大使馆任职期间,假期两人周游欧洲各国,母亲还曾把莱茵河游船上尽收眼底的风光画了一幅写生画,送给当时在柏林休养的胡汉民,胡汉民高兴地赋诗一首回赠。”胡汉民的诗为《题效鲁夫人贺翘华莱茵河画》,诗云:

百战山河史最夸,几多楼阁水明霞;

丹青总是和平手,不羡葡萄入汉家。

一九三八年秋,冒效鲁结束五年的驻苏使馆的生涯,取道欧洲回中国,在马赛舟中,遇到钱锺书夫妇。钱锺书一九三七年在英国牛津大学获副博士学位后,偕杨绛赴法国巴黎大学从事研究,此时也正要回国。两人一见如故,抵掌谈诗,从此订交,我们看《叔子诗稿》从马赛舟中、红海舟中开始,和默存、槐聚(都是钱锺书的号)有关的诗篇不下二三十首,两人的交情可见一斑。而钱锺书的《槐聚诗存》与冒效鲁唱和的诗也有近二十首。一九三九年夏,钱锺书从昆明西南联大回到上海小住,时与冒效鲁过从。钱锺书甚至还说他的《谈艺录》是得之于冒效鲁的鼓励而写成的,他在《小引》中说:“友人冒景璠,吾党言诗有癖者也,督余撰诗话。日:‘咳唾随风抛掷可惜也。’余颇技痒。”而后来钱锺书创作小说《围城》,其中写诗人董斜川说他“原任捷克中国公使馆军事参赞,内调回国,尚未到部,善做旧诗,是个大才子”,又称“董斜川的父亲董沂孙是个老名士,虽在民国做官,而不忘前清。斜川才气甚好,跟着老子作旧诗”;复借赵辛楣之口介绍说:“董太太是美人,一笔好中国画,跟我们这位斜川兄真是珠联璧合。”杨绛在《记钱锺书与(围城>》中也承认董斜川“有真人的影子,作者信手拈来,未加融化”。据冒怀科说:“可是当父亲‘兴师问罪’时,钱锺书矢口否认,‘可你硬要自认斜川我也没有办法……’钱锺书明明编派父亲,却推得干干净净,两人平时互开玩笑惯了。”但据郑海凌《铭记钱锺书先生的教诲》文中说,钱先生对他说:“《围城》里的一个人物,原型就是你的冒老师,你读了《围城))会认出他;你冒老师当年夸自己夫人漂亮,善绘画,我曾在她画册上题诗:绝世人从绝域还,丹青妙手肯长闲。”钱锺书自己也承认了。

抗战胜利后,冒效鲁到西康工作了一年,他把在那里所作的诗篇名为《邛都集》。钱锺书曾为他写过题识:“叔子出示《(邛都集》,江山之助、风云之气,诗境既拓,诗笔亦渐酣放矣。东坡云:‘须知酣放本精微’,愿君无忽斯语。与君文字订交,忽焉十载,乱离复合,各感余生。自有麒麟之阁,赏诗不羡功名。司空表圣有《杏花诗》,相遗鲂鲤之书,远客要慎出入。君将南行,记此为别,聊当车赠。丁亥(1947年)一月。”他们两人的交谊,一直维系着,新中国成立后,钱锺书在北京,冒效鲁先在上海复旦大学任教,一九五八年为了支援安徽创办安徽大学,奉调安大任教。两人虽南北相隔,但仍不时寄诗唱和,’冒效鲁有诗云:

几回北望倚危栏,袖里新诗锦百端。

想得添香人似玉,熏炉一夕辟邪寒。

“文革”中,两人的处境都很艰难,一九七二年冒效鲁有《忆槐聚》诗云:

中书君岂不中书,考献征文政要渠。

怅望燕云阻携手,摇天鬓影嗒焉孤。

一九七三年,钱锺书从下放的“五七”干校回京,曾与冒效鲁联系,并以一首七律诗寄给冒效兽,这首诗很真切地反映了他们之间中断岁月中所处的境遇及思想感情,诗云:

四劫三灾次第过,华年英气等销磨。

世途似砥难防阱,人海无风亦起波。

不复小文供润饰,倘能老学补蹉跎。

鬓青头白存诗内,卅载重埝为子哦。

钱锺书向冒效鲁倾诉了有如知己的心声,他们不因环境不同而改变,友道之重,可见一斑。

一九五九年大炼钢时,高校掀起大学生自编教材以摒弃传统教材之举,冒效鲁却直抒胸臆,认为这是“拆了七层教学大楼盖茅草房”,为此他戴上“右倾”帽子,遭受批判。之后,他写过一首七绝,歌颂鲁迅精神,登在官方刊物《安徽文学》上,传诵一时。诗云:

身无媚骨奉公卿,

笔驶风雷魍魉惊。

血荐轩辕真壮语,

翱翔千仞—雄鹰。

不久之后,政治运动一来,系内好事之徒便结合他平日的连篇“怪话”上纲上线批判,一口咬定这是一首“借古讽今”的反诗,以歌颂鲁迅为名,行恶毒攻击共产党领导之实。

一九六二年秋,安大来了“极右”分子巫宁坤,巫宁坤曾就读于昆明西南联大外文系,一九四六年九月,他成为美国印第安纳州的曼彻斯特学院唯一的外国学生,后在芝加哥大学研究院攻读文学批评。一九五一年巫宁坤受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邀请,放弃攻读博士学位,回国从事英语教学。一九五七年“反右运动”中他被划为“极右”分子,一九六一年在举世闻名的清河农场劳改,饿得奄奄一息,终于获准保外就医,一九六二年九月起,受雇在安大外语系当“临时工”,教高年级英语。冒怀谷说:“父亲和他一接触,看到他不仅西学好,中文也好,不避他是劳教分子,交往频频。”

据巫宁坤在《孤琴》-书中,写到冒效鲁时说,“文革”炮声一响,冒老不出所料就当上了安大的头号“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六月六日,合肥溽暑逼人,全校“革命师生”两三千人,响应“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号召,深更半夜,兵分多路,杀声震天,冲进几十位教授、讲师的寓所,把他们揪到广场,拳打脚踢,罚跪在地上接受批斗。当时巫宁坤虽是“摘帽右派”的临时工,也被揪出来批斗,革命学生一路吆喝着,连推带搡,把几名老“牛鬼”押解到人山人海的广场,加入黑压压的“牛鬼”群,接受狂呼乱骂的批斗。冒老紧贴着他跪着,汗如雨下,全身抖索。等到散会时冒老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好不容易才把冒老扶了起来,目送他在凄然夜色中踉踉跄跄地摸回家去。

九月,安大红卫兵开始“扫四旧”。一天清晨,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音大喇叭,勒令全系十名“牛鬼蛇神”于当日上午九时到水泥球场接受批斗。十名“牛鬼”又是由冒效鲁领衔,巫宁坤敬陪末座。九时不到,其余九名“牛鬼”已整整齐齐排列在球场中心,面前堆满抄家的文物家具,四周观者如堵,胜过传统的“示众”场面。红卫兵头目高声怒斥外语系“牛鬼”搞资产阶级复辟的滔天罪行,指着冒效鲁的鼻子骂道:“冒效鲁,你出身反动,在旧社会作恶多端,解放后党和政府不咎既往,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而你本性不改,拿着党和人民的优厚待遇,正事不干,写反诗,搞四旧。这些从你家里抄出来的封、资、修黑货,就是你阴谋变天的铁证。冒效鲁,你还不低头认罪吗?”冒老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声答道:“触目惊心,罪该万死!”批斗会后,还要交代检讨,互相揭发批判。巫宁坤说:“听冒效鲁(已经无人称他冒老了)检讨交代几乎是一种享受。他的开场白很妙,‘我姓冒,冒充的冒,我是一名死不悔改的反动知识分子,却冒充什么教授、诗人,真是恬不知耻。’交代起历史来,一口‘京片子’,侃侃而谈,如数家珍,毫无愧色。可是结尾一定加上‘我的罪行罄竹难书,一死不足以蔽其辜。’有一天会下,我问他:‘老冒,你一死还不能赎罪,欠下的罪谁来还呢?’他一面抽烟一面说:‘唉,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嘛!还不完的债还可以一笔勾销吧。’随即呵呵一笑。”

陈毅和冒鹤亭、冒效鲁父子是有着两代交情的。一九七二年陈毅病逝,冒[来自Www.lw5U.com]效鲁不顾“四人帮”可能进行迫害,寄出了悼诗,诗云:

从容谈笑却熊罴,想见元戎未病时。

奋起戈矛寒贼胆,激扬鼓吹振军威。

向阳矢葆丹心壮,谋国艰虞白发滋。

磊落嵌寄胸似镜,恨,无彩笔状英姿。

诗寄给周恩来总理后,周恩来在原诗的笺纸上,给陈毅夫人张茜写了一封短信,把诗转去:“张茜同志:这是如皋冒鹤亭老先生(已于一九五九年去世)之三子冒效鲁来信附挽诗一首,寄你一阅,祝新年好!周恩来,一九七四年一月一日。”

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周恩来溘然长逝。据林之鹤《琐忆冒效鲁教授》文中说,冒效鲁来到还在接受审查中的林则徐后人林兴的家。一进门,见到平时就悬挂在墙上相框里的周总理照片,冒效鲁顿时泪眼迷茫,凝视着总理遗像,极其郑重而虔诚地致以三鞠躬,凄然地说:“陈老总走了,周总理也走了。”此时的他,热泪潸潸,哀思绵绵。他对周恩来、陈毅的感念之情可谓情真意切,非同寻常。其实周恩来与他也是两代世交,周恩来的二伯父贻康(调之)和冒鹤亭是同科举人,周恩来的六伯父嵩尧(峋芝)是晚冒鹤亭一科(晚三年)的举人。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冒鹤亭到北京五子舒湮处,周恩来闻讯后即赶去看望,叙旧。

一九八七年年底,冒效鲁在病榻上为夫人写了一首诗《病中赠内子翘华》,诗云:

结稿将五纪,恩爱永相怜。

多病翻为累,残年或可延。

儿孙欣绕膝,无酒亦欢然。

尚记滨江夜,马蹄扰睡眠。

冒怀科说:“父亲在病榻上追忆往事,表达了他对母亲的深情和眷恋。一九八七年酷暑中,他还拖着手术后的病体为母亲的四帧画题跋,以纪念他们结婚五十八周年。可惜他没有活到那年腊八,就撒手人寰了。”

冒效鲁的<叔子诗稿》有《登太白楼》,诗云:

尝怪诗人李谪仙,楼头醉倒枕江眠。

千秋未睹承平盛,六亿齐挥跃进鞭。

桑粲铜花光夺月,芊芊麦毹锦连阡。

神州涌现丹青手,竞写新图拂素笺。

太白楼在安徽当涂,原名谪仙楼,是纪念诗仙李白的。太白楼位于采石矶西南一公里处,面临长江,背依翠螺山,浓荫簇拥,是一座金壁辉煌宏伟壮丽的古建筑。与湖南的岳阳楼,湖北的黄鹤楼,江西的滕王阁并称“长江三楼一阁”,素有“风月江天贮一楼”之称。因此安徽有太白楼诗词学会,会长就是冒效鲁。

冒效鲁的诗,早就有名于当时。《[冒鹤亭先生年谱》记载,一九三二年九月,“夏剑丞以评点先生三子景瑶诗稿见还”。夏剑丞就是诗词名家夏敬观,他这么评冒效鲁的诗:“天姿高绝,能为辣手文章,渐去矜张之迹,出以平淡,则不可及矣。尊公谓为‘枯瘦’,仆殊不谓然,但已扫尽浮词耳,不得以为枯瘦也。”给予极高的肯定。

与冒效鲁有着表兄弟之谊的黄宗江也说:“有大学问的人不一定能有大成就,这是有多种不同的主客观原因的,或怀才不遇,或恃才傲物,或……我无能无须为三哥作结。总之,他也是个带走了很多学问、很多思想、很多感情的人。他是个身未显乃名不彰的人,或如语云:幽兰在谷,无人自芳也。当然,也还有人,有学问的人欣赏他的,即如钱锺书大师,如陈毅元帅,后者也常和他论诗,曾见诸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