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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作欣赏》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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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山宝树自婆娑——读岳鸿举《处园吟稿》《处园文稿》
发布时间:2018-02-07        浏览次数:45        返回列表

山西 毛守仁

摘要:岳鸿举先生的诗文吉光片羽,弥足珍惜。我辈后学也该多读些有造诣的古文,可潜心体察汉学汉字之温度,揣度中国传统表述方式的精气神。

关键词:岳鸿举《处园吟稿》《处园文稿》

眼前摆着即将新排重印的几部民初石印诗文稿,出自绵山脚下介休乡里一位前贤岳鸿举之手,他潜心研学诗文,有《处园文稿》《处园吟稿》《处园随笔》及《明代杂事诗》诸本行世。

时过境迁,重新进入文史家视野的,先是岳先生的一首诗,选自《明代杂事诗》:“干儿义子拜盈门,妙语流传最断魂。强欲为儿无那老,捋须自叹不如孙。”明末官场谄媚风盛,令人头皮发痒。百官纷纷拜倒在魏忠贤门下充当干儿,官至礼部尚书的顾秉谦都舍下老脸,不顾伦理,捋着长须对魏忠贤说:本想做您干儿,可惜胡须巳白。他辟出通幽曲径,让儿子认作魏氏之孙。岳诗不着一句,鄙夷气扑面,无怪常被道及明末秽事的文章引用,几如后世所传的段子:金木水火土,五行缺爹。揶揄语气,于先生的诗中不仅见于明代,更多也见于民初,是同代平视,强迫剪辫、借禁烟中饱私囊,军阀乱杀功臣,诸多报端新闻,嘲弄纷至。与上海《申报》的《点石斋画报》,一文字一线描,异曲同工。

“孟德新鸠法意张,三权平立虑周详,岂期民主共和国,竟作官僚运动场”(《阅报》);“游人来往多于鲫,脑后如挂浆糊刷”(《剪发相》);“未见人民增福利,先看闾里废桑麻”(“元旦,壬子》);“仙界也知谈革命,近来主义重黄金”(《和桂岑反游仙诗》);“金丝眼镜架鼻梁,蜜蜡烟吸雪茄香。皮靴围脖五色线,不男不女中西装”(《女学校》);“辛亥三月二十九,五羊城乱如蓬首。虚无党与恐怖党,炸弹暗杀萃渊薮”(《黄花冈》);“脱帽三鞠躬,异哉折腰步”(《阳历》)。固然有看不惯新生事物的近视眼光,也有瑜中挑瑕,时而还有自嘲自娱,如“花甲巳周游已倦,头衔合署退休翁”(《六十自寿》),各种眼光均现于万[来自Www.lw5u.Com]花筒,不输时局之多变矣。

处于清末民初,先生的诗中更有凛然中气:“列强环伺说支那,花样翻新宪法多。罗马共和邦统一,公羊改制学宗何?出山名士轻珠玉,入画高人爱笠蓑。惭愧老夫衰甚矣,吾家逸史续金驼。”老夫虽衰,金驼身贯仍可嗅到驱除鞑虏的愤懑。识高气稳,笔含金石,辛亥际文人,绝口不颂圣,不为清帝高唱赞歌,势如约定。

顺应时事,先生的诗不规于帖括,立高原一隅,遥应诗界革新导师黄遵宪“诗固无古今”的呼吁。于是,凡所见所闻所遇的事物,皆熔铸入诗,“我手写我口”,风光奇瑰的新鲜事物,不断在先生诗句间潋滟多姿。“我尚无孙亦无仆,出门徒步自由车”,道自行车;“皎皎银河通电线,巍巍金阙走雷车”,说工业化引进的电线及火车。类似20世纪50年代国画家为装点门面,山水画幅上突兀立起电杆拉上高压线。随着此类工业设备的普及与国画界审美眼光的纯粹,这些点缀才从水墨中消失,同样,它们也业已从诗中渐行渐远。不过,虽不能久,耳目也曾一新,无疑还留下了时代变迁的生活辙痕。《处园吟稿》中,我当更偏爱本色本性诗,它们直抵内心深处的微妙,让人难以忘却。如写春心微澜:“今年中秋月,犹是去年圆。门前西湖水,朝朝对妾流。如何湖上月,不照妾心愁。六月西湖上,游人纷如织。谁家白面郎,矜持佯不识。”(《闺怨寄侯德卿太守》)如写失眠:“终宵眠不得.起问夜如何?倚枕思成梦,挑灯又作歌。年衰渴睡少,漏尽咏诗多。忽听邻鸡唱,谁家鸣玉珂?/昨夜不成寐,今宵更又阑。万缘随手尽,百感上眉端。”(《连宵不寐怀少山》)如写友谊:“宿草人千古,停云水一方。平生数知己,回首泪沾裳。”(《题师友尺牍》)写母爱句:“定知慈母意,早盼整归鞍。”(《送罗星五赴洛阳》)

吉光片羽,弥足珍惜。

先生文集中的策论,侃侃高谈,《海防本末论》篇,至今可参与甲午海战时论,也见出先生策士梦醒犹有不甘。自然,最有特点的当数人物传,传中人物,长于对话,于可闻其声中见得其人风骨。说句闲话,几十年后当代人撰写的志书,多用报纸习语,“吃苦耐劳”“毫不利己”之类空洞话堆于名下,哪里见[来自www.lW5U.coM]得出人形?品得出个性?相比之下,老先生所撰的人物传更显得声色两备,难能可贵。如《乐文襄公传》中,英国兵轮侵华,声势浩大,傅岩闻广州方面所奏,笑日:“固求之矣。”一句笑谈,道出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从容。同一传中,记傅岩外交活动中的一段奏词,对俄国国民性的分析,对沙皇基因入骨的见解,何曾过时?即使身在高位,意识形态领先国事谋略的肉食者,也当自愧不如。再如写王润园的医道,他本是协助大学士祁隽藻处理政务的角色,世人却不知他还有一手好医道。祁隽藻起了瘩背疮,背肿如碗,日出脓血升许,连侍候他的人看到也吓得面无人色,不停打颤。润园看过,不慌不忙说:“易耳。”短短两个字,再不多言。自信如此,巳让人放下一半心。然后,出药末少许,敷之。次日,血止;又次日,肿消;未半月,疮疾好得如同没患过。祁隽藻对人笑着说:“予与润园交,竟不知其能医;非老夫病,几至交臂失之。”(《王润园司马逸事》)两人关系及交情、祁隽藻三代帝王师的身份,俱在不经意的笑谈中现出。处园在介休,如何揣摸得出,莫非亲耳所闻?如不信,你换一句法,看看可有这派头?

更多的传主,属边缘人物,先生借对他们生活的描摹,将心中块垒及理想生活流淌笔下。

如写汾阳的曹书农先生,家筑小百尺楼,藏书数万卷,手自丹黄,尤好金石文字、汉唐碑刻几千种。及奉旨召试,坚辞不赴,绝俗不凡。若非志趣相投,能用如此浓墨重彩?他作为学问中人,“纱帽习气已全删”,语带烟霞字字鲜。先生为诗人,这是历代文人自嘉的雅号,诗人的理想境界生活蓝图,或者由此展开,诗意地生活在绵山脚下、汾水之畔。于书无所不读,自少至老,无一日废书不观。年逾八十,犹著述不衰。

历来,书家墨宝以便笺、手札为贵,取其随心无意,不掺杂念,不求达观,而作家随笔也同样以不做作、不邀宠、不媚俗为上品。《处园文集》中,更可贵的,也正是这类笔墨,如记华严寺中的郭家村之数语,节外生枝,枝上疏花俏然。

没有比较不知深浅,此时,何妨读读有点造诣的古文?我们后学可潜心体察汉学汉字之温度,揣度中国传统表述方式的精气神,或者会喜欢上它,保持它的纯洁会成为中国人的自觉自愿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