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仙
上世纪80年代那会儿,我们经常在王府井新华书店门口读书交友,我说我是“电大”的,有人说他是“函大”的,还有人说他是“业大”的,也有爱读书的女青年说她是“社大”的,个别人说他是“工大”的——工农兵大学生。不像现在,本科生连香带臭满大街,还有双学士、硕士、双硕士、博士、博士后。
1982年,正好赶上北京广播电视大学在我单位招生,我一看有中文系,闲着也是闲着,就考了一下,没想到那么好考,像士兵突击那样突击考试就考了一个名列前茅,考上之后我爸特意请我这个名列前茅的电大考生喝茅台。其实,电大这三年我也没好好学,旷课逃学泡病事假不说,上课就睡觉。不是老师讲得不好,而是我一上课就喜欢睡觉,这是初中就落下的病根。别看这样,教古典文学的老师还比较看重我,容忍我睡觉,但有时必须带头回答问题。有一次,我睡得正香,老师把我捅醒,让我背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我说背就背,不过我有个要求,得去厕所洗把脸,精神精神。老师同意了,洗完脸回到课堂,我便用琅琅书声送出唐朝李青年——李青莲的《春夜宴桃李园序》:
夫天地者,不是妻天地者,也不是夫妻拜天地者,必须是——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老师说:停,你串了。我说:没串,让我继续。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山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老师说:而今都不在了,就你还在。我说:别急,没完呢,还有。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偏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蕙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逝了我没有移动;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逝了我没有移动!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要把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不让板凳绑在板凳上,板凳非要……